“十三五”期间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配置公平性研究

王艺诺，闫萍，徐玉英，张玺，安子芬，余立平

（1.武汉大学 护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1；
2.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湖北 武汉 430071）

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合理优化卫生资源配置，努力实现人人享有基本医疗保健服务，是 “健康中国2030”的战略主题之一[1]。卫生人力资源作为卫生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配置公平性欠佳，则会对人民群众的健康水平和医疗服务质量造成不利影响[2-4]。以往针对卫生人力资源配置的研究中，学者多采用洛伦兹曲线、基尼系数等指标来评价区域总体公平性[5]，但都无法同时直观的描述地理和人口因素对卫生人力资源配置的综合影响。因此，本研究采用阿特金森指数、泰尔指数和集聚度通过地理面积、人口、组间和组内等维度来分析2016—2020年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的发展情况和公平性，为更好的推进湖北省卫生体系建设，合理公平配置卫生人力资源提供参考依据。

1.1 资料来源 依据湖北省气象地理划分[6]和人均GDP情况，将湖北省分为6部分，武汉市作为省会单独划出；
鄂东北（孝感市、黄冈市）；
鄂东南（鄂州市、黄石市、咸宁市）；
江汉平原（荆州市、仙桃市、天门市、潜江市）；
鄂西北（随州市、荆门市、襄阳市、十堰市、神农架林区）；
鄂西南（宜昌市、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各州/市的地理数据、人口数据、卫生人力资源数据来源于2017—2021年 《湖北省统计年鉴》、各州市年鉴、2020年全国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部分卫生人力资源补充数据来源于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2017—2018年《湖北卫生计生年鉴》及2019—2020年《湖北卫生健康年鉴》。

1.2 研究方法 运用Excel 2019软件进行数据的录入和整理，使用Stata16.0进行统计分析。采用阿特金森指数、泰尔指数检验分配公平性，集聚度方法评价卫生资源配置情况。

1.2.1 阿特金森指数 阿特金森指数（Atkinson index）最初是衡量收入分配不均的社会福利相关测量指标，后逐渐应用于卫生资源领域衡量公平性状况[7]。

Atkinson index范围为 0～1，分布越平均，其数值就越接近于0。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A）是 Atkinson index，i指第 i个州/城市，（Si）指州/城市i的人口/地理面积占湖北省人口/地理面积的比例；
（yi）指每千人口/每千公顷，ε指不平等厌恶参数，反映社会对不平等的厌恶程度。当ε值升高，代表社会将更大的权重给收入较低的人群。本研究中系数将ε设定为2来计算Atkinson index[8]。

1.2.2 泰尔指数（Theil Index，TI） 最初应用于经济领域，后逐渐应用于卫生资源领域评估各区域间资源分布的均衡性，泰尔指数贡献率可以直观反映区域内和区域间对总体的影响，数值越小表明配置的公平性越好[9]。其计算公式如下：

1.2.3 集聚度 人口集聚度（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Degree,PAD）是指某地区占全部测评区域1%地理面积的人口集聚程度[10]。其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Pi代表i区域的人口数量，Ai代表i区域的土地面积，Pn是指湖北省总人口，An是指湖北省总土地面积。

卫生资源集聚度（Health Resources Agglomeration Degree，HRAD）指的是某地区占全部测评区域1%地理面积上的卫生资源集聚程度[10]。其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HRi指i区域的卫生资源数量，HRn为湖北省的卫生资源总量，Ai、An指代意义同上。

评价卫生资源公平性的标准为：（1）HRADi＞1表明卫生人力资源在该区域地理分布公平性较高；
HRADi＜1则表明该区域地理分布公平性较低；
HRADi=1则说明该区域按地理分布处于绝对公平状态。（2）当 HRADi/PADi的值＞1，表明 i区域卫生资源过剩；
如果该比值＜1，表明该区域卫生资源配置不能满足人口需求；
比值接近1时，则表明该区域卫生资源配置能够满足人口需求[5]。

2.1 湖北省各地区卫生资源配置概况 2016年和2020年，按人口分布和地理面积分布来看，湖北省卫生技术人员、执业（助理）医师和注册护士数均呈上升趋势，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2016年和2020年湖北省各地区每千人口和每平方千米卫生人力资源分布情况（人）

2.2“十三五”期间湖北省卫生资源配置阿特金森指数的变化 十三五前后，湖北省卫生技术人员数、执业（助理）医师、注册护士数按地理面积分布的阿特金森指数整体呈现波动上升态势（见图1）；
按人口分布的阿特金森指数整体呈现波动下降趋势 （见图2），具体情况见表2。

图1 2016年至2020年湖北省卫生资源数按地理面积分布的阿特金森指数

图2 2016年至2020年湖北省卫生资源数按人口分布的阿特金森指数

表2 2016年—2020年湖北省基于面积和人口的阿特金森指数趋势

2.3 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配置公平性的泰尔指数2016—2020年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按地理面积分布和按人口分布的总泰尔指数、组间和组内泰尔指数总体均呈现上升趋势。组间泰尔指数均大于组内，组间差异贡献率多数大于85%，说明资源配置优化欠佳及组间差异是影响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配置的主要原因，具体见表3。

表3 2016-2020年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配置的泰尔指数

2.4 2020年湖北省各地区卫生人力资源集聚度分析 结果显示，湖北省各区域卫生人力资源人口集聚度和公平性差异性显著，武汉市卫生人力资源集聚度排名第一，且资源相对过剩。通过HRAD/PAD比值可知，在卫技人员和执业（助理）医师方面，鄂西北区域的配置最为均衡，在注册护士方面，除鄂东南区域相对均衡外，其他各区域分布公平性欠佳。再比较执业（助理）医师与注册护士的集聚程度，江汉平原和鄂东北地区，执业（助理）医师的配置优于注册护士，说明注册护士的配置公平性需进一步优化。具体情况见表4。

表4 2020年底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集聚度和人口集聚度结果

2.5 “十三五期间”湖北省各区域卫生人力资源集聚度时间序列分析 “十三五”以来，武汉市各卫生资源集聚度均远大于1，各项卫生资源优势突显。鄂东北除执业（助理）医师和注册护士外，余下的卫生人力资源部分配置的公平性则较佳。鄂东南区域的卫生人力资源集聚度均＞1且每年变动幅度较小，说明了其配置的公平性相对较稳定。江汉平原大部分指标均＞1且呈波动下降趋势，意味着按地理面积分配的各项卫生资源数量有所下降，需尽快改变现状。鄂西北和鄂西南各项卫生资源集聚度远远低于1，且呈波动下降趋势，表明两者的卫生资源可及性及公平性相对欠佳。具体情况见表5。

表5 2016-2020年湖北省各地区卫生人力资源集聚度

3.1 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呈持续增长态势，但执业（助理）医师数量和区域间人员配置需进一步优化截止2020年底，湖北省每千人卫生技术人员数、执业（助理）医师数和注册护士数这3项分别由6.06人、2.25人、2.63人增长为7.76人、2.78人、3.51人，均已超额完成 《湖北省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发展规划（2015-2020年）》[11]中的指标要求，但与全国平均水平相比[12]，执业（助理）医师数较全国少0.12人，存在些许差距。此外，在按人口分布上，江汉平原卫生技术人员数最少，鄂东北执业（助理）医师数和注册护士数最少；
按土地面积分布，鄂西南卫生人力资源均最低，而武汉市卫生人力资源数量在按人口分布和地理面积分布上均排名第一，存在区域间人员配置不均衡情况。

对此，有以下建议：（1）在稳步推进医教协同、深化临床人才培养、严格落实专科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等的基础上，加快“5+3”、“3+2”临床医学人才培养体系，加大全科、精神科、儿科等领域医生的培养规模。（2）根据各区域卫生人力资源缺口数量，切实做好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本土化医护技人才培养。（3）以临床实践、“互联网+”和信息化技术相结合的继续医学教育应用场景，促进区域间资源共享，培养出一支科研素养深厚、医疗技术精湛的复合型卫生人才队伍，不断缩小区域间卫生人力资源差距。

3.2 湖北省各类卫生资源按人口和地理面积配置地区间公平性差异显著，需进一步改善 本研究显示，“十三五”期间，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的阿特金森指数按地理面积分布整体呈现出波动上升趋势，公平性不足，不平等程度改善不显著；
阿特金森指数按人口分布则整体呈现出波动下降趋势，公平性较好且呈持续改善态势。从泰尔指数的计算结果显示，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公平性差异显著，且区域间贡献率基本＞85%，各区域间发展不平衡，呈现上升趋势。

因此，政府在考虑包括武汉市在内的湖北省各区域卫生人力资源配置公平性时，需结合人口和地理因素综合评估。合理安排各区域间政策扶持力度，科学布局各区域间医疗卫生服务机构数量，明确并细化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分工，缩短各区域间卫生人力资源差距，提升区域间服务能力和服务质量，充分保障各地区人民群众的医疗服务需求。

3.3 湖北省各类卫生人力资源人口聚集度差异明显，鄂东北、江汉平原地理均衡性较差 2020年除鄂西北、鄂西南的总人口集聚度远＜1外，其余四区域的值均＞1，且武汉市约是鄂西南的8.8倍，说明湖北省各区域人口集聚度差异性显著。此外，武汉市、鄂东南各项HRAD均＞1，且HRAD/PAD趋近于1，表明2个地区的卫生人力资源配置相对过剩，且人力资源主要集中在武汉、鄂东南等发达城市的情况未发生明显改变，这与王翔宇等[13]、黄上玉慧等[14]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鄂东北、江汉平原作为湖北省卫生资源配置薄弱环节，5年间已采取了强化医疗资源共享，落实分级诊疗，平衡地区间医疗资源布局等措施[11]，各项指标中HRAD略有提升但HRAD/PAD远＜1，卫生技术人员的缺乏仍未得到合理改善。对此分析，原因主要有：我国卫生人力资源长期按照人口配置分配，对地理因素重视度不足，导致地理面积不公平性凸显；
湖北省地貌类型多样，鄂东北、江汉平原地区地广人稀，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职业发展空间狭窄，无法满足高层次技术型人才实现自我价值的需求；
武汉作为湖北的省会城市，人口和经济得以充分发展，集聚了大量的优质医疗资源，虹吸作用加剧了地理分布的不公平性。

因此，建议在进行区域内卫生资源规划建设时，在武汉市这类人口密集区，应侧重优化区域内卫生人力资源结构和分布，提高卫生人力资源利用率。在鄂东北、江汉平原等地，应重视卫生人力资源的地理可及性，政府统筹规划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经费、编制等支持力度，完善偏远地区的医护技等人员的绩效分配政策，通过提升薪资待遇，吸引卫生人才，加快推进区域医疗中心、医联体建设，大力发展移动医疗、智慧医疗和个性医疗[15]，增强帮扶实效，构建以健康为中心的连续型服务模式，来实现医疗资源的优质化和均衡化发展。

3.4 护士人力资源配置公平性有待提高 2020年底，武汉市、鄂东南地区护士人力资源按地理配置公平性较佳，尤其是武汉市远超其余5个区域。由表5可知，5年间湖北省6个区域注册护士集聚度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降，下降范围为0.024～0.522，执业（助理）医师下降范围为0.035～0.226，注册护士的下降高于执业（助理）医师，且武汉市下降最为显著。究其原因主要有：可能与部分区域存在的 “重医轻护”的观念，对护理人力资源投入不足且发展较晚，护理岗位缺乏吸引力有关[10，16]；
相关研究显示出[17-18]，部分护理专业人才的流失可能与护士日常工作量和心理压力增大，职业倦怠程度提高有关；
湖北省自2016年起，失能老人占比已超8%，部分护理专业人员转岗至养老服务岗位，为老年人提供长期照护服务[19]。

对此，建议各级政府部门从实际护理人力资源需求出发，完善岗位设置管理，进一步规范公开招聘，大力推行竞聘上岗，吸引护理人才向护士资源配置公平性欠佳区域流动。同时，完善专业技术职称评定工作，调动护理人才积极性，提升其职业归属感和认同感，采用数字化教育和临床操作系统的模式培养高层次护理人才[20]，不断探索多种形式的用人机制和政府购买服务方式（如健康教育、预防接种、0～6岁儿童健康管理等）。此外，可优化医疗机构布局、加强互联网医院和远程医疗建设等方式，扩大护理人力资源的辐射范围[21]。另基于社区视角，需构建长期社区照护服务专业人才网，从针对性和专业化角度为广大失能老人提供稳定、全程的照护服务，全力推进优质护理和医疗资源的合理布局。

综上，湖北省卫生人力资源虽呈上升趋势，但仍未达到满足区域居民日常医疗需求，卫生人力资源配置公平性存在差异。需以保基本、强基层为出发点，在充分考虑人口分布和地理面积因素的基础上，应不断加大区域间卫生人力资源的投入力度，合理优化人员架构，围绕“一主引领、两翼驱动、全域协同”的战略布局[15]，推进优质医疗资源有序扩容和均衡布局，强化政府对欠发达地区基层卫生技术人员的薪酬、编制等因素的支持力度，不断提升服务能力和服务质量，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健康需求。本研究基于《湖北省统计年鉴》、各州市统计年鉴以及《湖北卫生计生年鉴》等相关数据进行分析，未能对湖北省卫生技术人员、执业（助理）医师、注册护士等群体的学历、职称、工龄及薪酬待遇等数据进行分析，今后将结合以上情况对湖北省各区域间各级医疗单位开展实地调研工作。

[致谢]感谢武汉大学中南医院统计室贺谦老师对全文统计学方法和结果表达的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