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岁大学退休教授,撰写“一看就懂”的高数书

发布时间:2022-03-20 10:28:27   来源:作文大全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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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本只有184页的“亲民版”《高数笔谈》,让东北大学92岁的退休老教授谢绪恺成了“网红”。每天从罩到晚,打到出版社及老人家里的电话不断。微博上700多条留言,有400多条是求购谢老新书的。出版社加印的图书售罄,各大网上书店也同时挂牌“缺货”。

谢绪恺说:“从1950年我走上学校讲台,到2005年退休,我在大学教书整整55年。作为从一线退休的老教师,偶然翻阅一本高数教材,我感到十分惊诧。”谢老说,数学应当是最好学的,因为它讲道理,但现行高数教材不仅品种单一,而且晦涩难懂,为此我决定为学生写一本通俗易懂、深入浅出的高等数学参考书。

32岁挺出“谢绪恺判据”

谢绪恺是四川广汉人,1947年毕业于中央大学电机系无线电专业,被安排到上海民航局工作两年。1949年5月到广州,恰好是国民党大溃退,本来应当去台湾的他无意间看到了共产党的《新华日报》,了解到国民党的昏庸与腐败,于是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应聘来到东北后,谢绪恺曾任大连工学院电信系讲师,1952年高等学校院系调整,来到东北大学(当时为东北工学院),历任电气工程系讲师,数学系副教授、教授,是当年东北大学控制理论“第一人”,并编著有控制科学早期教材之一《现代控制理论基础》。

1957年早春,中国第一届力学学术会议在北京召开。谢绪恺主动提交论文,并破天荒被邀请参加。开会当日,钱学森、周培源、钱伟长等众多力学界大师悉数到会,盛况空前。提起这次半个多世纪前的会议,谢绪恺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我所在的小组共5人,一位哈军工的老教授讲完后,我第二个发言,步入会场时不觉眼前一亮,钱学森先生在第三排正中赫然就座,其后一排偏右的是著名数学家秦元勋先生,我内心非常激动,在汇报自己在线性系统稳定性方面的一些探索时,渐渐进入角色。”

令年轻的谢绪恺惊喜的是,钱学森先生高度肯定了他另辟蹊径的创新思路,还点拨他说:“可以将你判据中的常数改为随机变量,这项工作尚无人开始研究,肯定能出成果。”不久后,秦元勋先生在北京主持了一个微分方程讨论班,并邀请谢绪恺参加,继续深造。其间,秦元勋先生高兴地告诉谢绪恺:“我已向华罗庚先生汇报了你的成果,华老一听,马上拍桌子说:‘成果太漂亮了’!”前辈的期许令谢绪恺备受鼓舞,激励着他在学术的道路上策马扬鞭。

1959年,复旦大学数学系主编的教材《一般力学》中,将谢绪恺在力学学术会议上所报告的成果命名为“谢绪恺判据”。

“文革”期间复课第一人

正当谢绪恺在学术道路上意气风发时,却被错打成石派分子,到昌图农村扫马圈改造。在常人看来,这无异于命运的一次“滑铁卢”,却不料成为谢老一个人生的新起点。

“回首我的人生,应该以1958年我下放到昌图县劳动为转折点。到昌图劳动之前,我每个月能领到149.5元的工资。有一年假期,我翻译了一本书,就赚了3000元。就当时的消费水平而言,可谓高收入,可是我还不满足。到昌图农村后,我看到农民生活极度贫困,却无怨无悔,质朴善良,在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还分土豆给我吃,这对我的思想产生了极大的震撼。”谢绪恺说,人生有两条道路,一条路是追名逐利,追求物质享受。第二条就是我最终所选择的,满腔热血地为人民服务,勤勤恳恳,将自己融入人民群众。想通这些,我不再患得患失,把全身心都融入教学工作中,虽然后来也遇到过很多困难,但始终能够笑对人生。在接下来超过半个世纪的岁月中,谢绪恺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学工作中,横跨自控系、数学系,涵盖本科生、研究生的近20门课程,他给数万名学子留下汗湿衣襟的背影。这位温和而坚定的老人说,就像大树离不开泥土,自己离不开学校和学生。

“文革”开始后,学生开始停课闹革命,谢绪恺焦急万分,却叉无可奈何。1970年,有学生在路上偷偷叫住谢绪恺:“老师,能不能为我们补补课?”正在迟疑的当口,学生又发话了:“老师,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看过您的档案。”这句话让谢绪恺热血沸腾,冒着被打成“现行反革命”的风险,在由几个学生轮流“放哨”的宿舍里,偷偷给学生们补课,成了“文革”期间学校“复课第一人”。

1994年,东北大学理学院组建,各项工作千头万绪。谢绪恺受校党委之托,69岁担任理学院首任院长。到1997年离开理学院院长岗位时,谢绪恺已经是72岁的老人了。可是他仍然没有“回家”,又受聘到网络学院,教了8年离散数学,直到2005年才彻底告别讲台。

高等数学原来这么有趣

高等数学是棵大树,有多少学生挂科挂在了这棵高树上。这虽然是—旬调侃的话,却道出了许多学子共同面对的困难。

数学本来就来源于群众实践,本不该高居庙堂之上,谈起目前学生们普遍觉得高等数学比较难这个问题时,谢绪恺分析道:“我国现行的高等数学教材品种单一,而且偏重演绎推理,很难兼顾工科学生的特点。如果说数学系学生要学会数学是什么,那么其他专业的学生只要会用就行了。”为此,在编写《高数笔谈》之前,谢老对这本书的定位就是:将数学问题工程化、工程问题数学化,使工科数学通俗化、接地气,用浅显的语言来说明深奥的数学原理,为学子们写一部“用怀疑眼光探究高等数学的手边书”。

谢绪恺从2015年开始着手写《高数笔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完成全部书稿。整部书稿22万字,100多张图表都是他亲自手绘。为了保证自己有足够的体力完成著作,谢绪恺专门编了一套健身操。只要身体能吃得消,他就投入到书稿的撰写当中。为了让学生们“一看就匿”,谢绪恺尽量将深奥的定理与日常生活、常见问题、寓言故事结合,深入浅出地讲述出来。在谢绪恺给学生出的习题中,更是包揽了哲学、文学、国学等各个学科,让人读来亲切自然而又忍俊不禁。

谢绪恺在完成了一小部分书稿后,希望让更多的读者看到样稿,让读者看看这种写作方式行不行,然后再根据读者的意见进行调整。他委托出版社找到十几个学生,让他们看样稿。当时看样稿的学生不知道作者是谁,这也是谢绪恺特意交代的,他担心一旦师生知道样稿是谁写的,就可能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数学原来可以这么有趣,”很多学生对谢老的书赞不绝口,“看谢老的书,就像是和—位博学的长者在面对面地对话。”

在一年多时间里,谢老手写了500多页书稿,画了100多张图表,进行了10余次的面谈改稿、10余次的校稿和30余次的电话沟通,每一处细微的修改都要经过反复的推敲。

現在,谢绪恺正秣马厉兵准备写《高数笔谈》的下篇《工数笔谈》。

邢大军据《光明日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