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发展的自我规范

文/陈云开

近年来，党中央就强化反垄断做出一系列重大决策部署，我国的反垄断制度规则不断完善，反垄断执法不断加强和改进，并朝着精细化常态化方向发展，企业自身的反垄断合规工作已经成为经营管理活动的重要环节，尤其是行业“头部”企业，需要不断加强和改进反垄断合规工作，防范自身风险，树立行业标杆。

2022年年初，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联合印发《关于推动平台经济规范健康持续发展的若干意见》，随着平台经济反垄断执法的开展，平台经济的竞争环境相应改善，政策重心从“强化反垄断”逐步转向强调“规范健康持续发展”。我国反垄断法的立法目的，从预防和制止垄断行为，到维护消费者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其最终目的是为了促进市场经济健康发展。数字经济是创新经济，对于创新事物的规范，往往是“摸着石头过河”，要让它在市场中，在客户、竞争对手、消费者和监管机构的目光中发展。

以算法为例，经营者投入巨大成本去研究和设计算法，为企业的经营策略提供技术支持，其根本目的一定是提高盈利水平。但是，如果经营者利用算法从事违反法律的活动，包括滥用算法进行“大数据杀熟”，必然将受到法律的规制和惩罚。因此，一方面从政府治理角度，在选择治理方式、监管方式时，应当考虑在规范的同时不损害企业的创新积极性，处罚与指导并重；
另一方面从经营者自身角度，在制定经营策略时，需要在规范和利益之间寻找平衡，从而避免未来可能面对的垄断风险。

企业的发展与行业的发展两者相互依托，相互促进。2022年修改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第十四条明确规定：“行业协会应当加强行业自律，引导本行业的经营者依法竞争，合规经营，维护市场竞争秩序。”

在这条规定中，新增的“合规经营”意味着引导行业协会会员企业与行业内其他经营者建立反垄断合规制度，成为反垄断法赋予行业协会的新使命与新职责。通过行业协会倡导督促会员企业和相关经营者尽快建立完善的反垄断合规管理机制，不仅符合让经营者在公平竞争中发展壮大的市场规律，而且是全球各反垄断司法辖区的普遍实践。

对于反垄断法的实施来说，行之有效的经营者内部合规体系能够有效节约反垄断执法资源，提高反垄断执法效率，促进反垄断法的高效实施。

2021年，在中国互联网大会创新和知识产权发展论坛上，阿里巴巴、腾讯、字节跳动、华为、百度、京东、科大讯飞等33家企业签署了《互联网平台经营者反垄断自律公约》（以下简称《公约》）。《公约》主要涵盖垄断协议、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经营者集中等。这份《公约》的签署，在维护市场公平竞争秩序、重视消费者福利保护、加强自主创新等方面，为企业提供了良好的示范标杆，起到了优化行业竞争环境的作用。

反垄断合规关键还在于企业，企业要承担合规主体责任，发挥合规主体作用。一方面，企业自身应当提升公平竞争合规的意识和能力，建立健全竞争合规的管理体系，形成依法合规、公平竞争的企业文化。另一方面，在制度保障上，可以加强事前合规的激励机制，形成合规的正向激励；
同时开展事后合规制度的探索，研究事后合规制度在反垄断监管中的可行性和正当性问题。

反垄断合规工作的成效主要取决于企业自身重视程度和采取的实际行动。国家发布的反垄断法律法规是大的框架，在细节和实际操作环节，以制定和实施团体标准的方式进行企业反垄断合规的标准化建设，也能起到正向的推动和引导作用。

2021年，中国标准化协会协同阿里巴巴等数十家企业和机构推出《平台经营者反垄断合规管理规则》（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规则》）的团体标准。对经营者而言，《规则》更具立体性，具有较强的针对性和可参考性，可帮助企业在规划业务时，了解哪些行为会触发反垄断风险，以及明确核心合规责任。

标准化是企业合规工作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工具。尤其对中小企业而言，标准化的合规管理指南、合规管理规则可以帮助中小企业快速地、以较小成本建立自身的合规管理体系。在制定标准的过程中，除了引入专业人士之外，行业企业的参与也十分重要。企业对合规的需求、运用的场景、管理的重难点更为了解，企业充分参与的标准，更容易在后续的推广中获得企业的认可。

“合规创造价值”是企业长期发展必须要坚持的理念，反垄断法作为市场经济的“宪法”，企业应当严格遵守。企业在经营活动中，对内建立健全企业反垄断合规管理体系，对外积极参与相关团体标准的制定，争取外部推动和指导，达到降低垄断风险的目的，促进企业的规范健康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