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川的歌剧创作论

发布时间:2022-06-03 15:00:17   来源:作文大全    点击:   
字号:

发言者是谁,仅列出了一位他称之为“我的老师和合作者”——马可同志,说“他发言时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笔记中虽也录有一些不同意见,但田川整理时基本上是正面阐述的居多。因此这份文稿我们可以视为以马可、田川为主的有关歌剧创作的“谈艺录”。田川题为“研求录”虽是谦词——用他的话叫“留作自学之用”——但其中一大部分应是他认同与抱持的见解。至于最后一部分“关于《小二黑结婚》的改编”,是他应邀在会上所做的介绍创作经验的发言,则完全属于田川个人的了。

该《研求录》包括“关于歌剧的形式问题”、“关于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问题”、“关于歌剧题材问题”、“关于剧诗和道白问题”以及最后谈改编《小二黑结婚》等五个部分,通篇充满了艺术辩证法的见解。下面分别略作介绍。

1.“关于歌剧的形式问题”

形式与内容的关系是什么?有人说二者是不可分的,如“形象”,算是内容或算是形式?很难分开。有的认为形式和内容,不能合二为一、混为一谈,形式还是存在的:“形式与内容,有如一枚钱币的正、反两面。”

这本是美学范畴里一对矛盾的概念,是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一定的内容要靠一定的形式才能得到表现,反过来,某一特定的形式总是要为某一特定的内容服务的。如戏曲,既有其表现的内容,又有其表现的形式(所谓的“程式”也是形式之一)。没有内容,形式无从依附;没有形式,内容无从表现。二者是艺术中既矛盾又统一的两个方面,是辩证的、发展变化的;而不是机械的、静止不变的。钱币正、反面的比喻显然并不恰当。

内容也好,形式也好,都不可能凭空产生,而是产生于生活,既表现生活而又随生活的变化而变化。就新歌剧的产生而言,“也是由于感到戏曲不足以表现新的内容,才产生了新歌剧的形式”。生活变了,内容不能不变;内容变了,形式就不能不变。《白毛女》演喜儿,戏曲的“兰花手”、“水袖”之类自然就不能用了。

尤其是新歌剧作为表现新的生活、新的内容与形式的新剧种,“还是个年幼的剧种”,一开始是不可能成熟的。“它需要几十年,甚至一两个世纪,才能趋于完整和成熟。”而要使它逐渐成熟起来,就必须吸收各种有益的养分,才能生长得好,才能枝繁叶茂、结出硕果。

歌剧是现代的音乐戏剧,它有两大艺术宝库可供学习与借鉴:首先是中国的戏曲,其次是外国的歌剧。就歌剧的形式来说,有音乐形式与戏剧形式。旧戏曲的形式如结构的分“出”、分“折”与多“出”、多“折”,很多已不适合新歌剧所表现内容的需要,所以大多改成了像西洋歌剧分幕分场的结构形式。对于这一点,歌剧界几乎没有什么争议。争论最大的是音乐的形式,也就是当时被称为“土洋之争”的那场大论辩。其中较为中肯的意见是:不是讨论新歌剧应不应该学习、吸收和借鉴中国戏曲或西洋歌剧的问题,关键在于,“我们只能就它吸收、借鉴戏曲或西洋歌剧的经验来反映生活时,运用得是否得当、是否有生硬的地方,来进行评论。而不能怪罪于学习”。也不要“非消灭了甲种,乙种才能站住。二者似乎是不共戴天,应该可以共戴一天”。

关于音乐的形式,有人认为音调应该更多地从生活中来。“如果在创作中没有从生活中得来的创作冲动,没有来自生活的新鲜的音乐语言,不论是搬来贝多芬或是梅兰芳,都是创作不出来的。《洪湖赤卫队》的成功,是作者多年在洪湖生活的结果,并不仅仅是从‘三棒鼓’的曲调变化而来的。《白毛女》的音乐,也是大家在生活中有了感受、激动,内心火辣辣的,一边写一边哭鼻子,才创造出来的一种音乐形式,并不是从开始就想到要创造某种什么形式。”歌剧音乐主要是刻画人物音乐形象、抒发人物内心感情。人物的音乐主题(动机)、旋律性要好,戏剧性要强。音乐的戏剧性与戏剧的音乐性都要结合得好,缺一不可。“有人说《刘三姐》是‘歌舞剧的典’,恐怕不符合事实。它在(音乐)戏剧化方面,是很不够的。民歌本身并不能原原本本地成为戏剧性的东西。民歌,不论它多么深刻完整,但对歌剧音乐来说,仍然只是素材。”

有人提出“创造新程式”,“不应该是关着门脱离内容地另设计一套,而是从生活中或旧有形式中发展出来。”像《白毛女》中喜儿捏窝窝头的动作,是从生活中来的,用多了不也是新程式吗?李少春演杨白劳,按了手印后,看着血红的手指,来个“对眼”,表现昏厥时来个“僵尸倒”,也运用得恰到好处,赋予旧有的程式以新的生命。

对于如何借鉴西洋歌剧的音乐形式,有人认为解决了朗诵调,就解决了中国歌剧的问题,主张把对白中的虚字删去,谱成朗诵调,或主张尽量取消对白。有人不同意这种看法,认为西洋歌剧的格式也不尽是“从头唱到底”。“在德国演出的《卡门》用的是古老的本子,该唱就唱,该说就说。德国音乐家也不认为有说白的就不是歌剧。”据说歌剧《卡门》原是意大利文,传到德国后,由一位不懂意文的作曲家把道白全谱了曲,他们听起来也觉得很别扭。

必须指出的是,时至今日,认为“一唱到底”才算是歌剧的偏见,根深蒂固,影响很大。对《白毛女》所谓“话剧加唱”的贬斥就是一例。殊不知中国戏曲行内有“千斤道白四两唱”的行话,有时“白”比“唱”还要重要。歌剧也是诗剧,剧中的“白”,也应是诗,如《白毛女》中的很多道白。不管是否有韵,歌剧的道白都应讲究节奏感与音乐性。有行家认为这就是中国歌剧的“宣叙调”,实在颇有见地。道白式的、说唱式的,都可以写成中国式的“宣叙调”,完全不必按照西洋歌剧的写法。总之,关键不在于唱多唱少,而在于唱的是不是地方。

2.“关于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问题”

《研求录》中提到,对于生活与艺术的关系,会上有同志作了个很通俗的比喻:“生活如果是黄豆,歌剧就应该是豆腐,而不能只是豆浆和豆渣的混合物。”从生活到艺术,应该有个提炼加工的过程。但我们的某些创作中,“缺少点豆腐的盐卤,豆浆凝结不起来,只好请观众喝豆浆吃豆渣了”。这与创作如同将生活的矿石提炼出各种金属是一个道理。

《研求录》还写道:歌剧的形式感是很强的,它的戏剧、音乐、诗歌、舞蹈等要素,都是要讲究形式的。因此,它最排斥自然主义。“中国戏曲就最反对自然主义,它总是和生活保持一定的距离,而又使你觉得很真实。”例如,古人的宴会,难道只喝酒不吃菜吗?但戏曲中,多大的宴会,也只是几个酒杯,喝的还是空气。观众谁也没提意见。它要表现生活中优美的东西,就必须丢掉一些繁琐的“豆渣”。我们继承传统,就要继承这些。“某些歌剧,常摆脱不开自然主义的束缚,被生活的原样限制太死,不敢越雷池一步,甚至还追求自然形态的‘真’。……其实台就是个有限的空间,无论如何求真,也不可能把无限广阔的世界装进这斗室之间。舞台上的一切都是假设的。”

有人举出袁枚咏《假山》诗:“半倚青松半掩苔,一峰横竖一峰回。高低曲折随人意,好处多从‘假’字来。”编剧,何尝不是像布置一座假山呢?从编剧到演出,都是要通过“假”的手段,而取得真的效果。

3.“关于歌剧题材问题”

选材是创作的头一道关,如同雕刻,选什么材料是先要考虑的事。选材选对了,雕刻起来得心应手;选块糟石头,高手也无能为力。

歌剧题材的选择尤其挑剔,因此也尤为重要。《研求录》记录了会上关注的是以下两个方面的问题。

其一是题材“宽与窄”的关系。

新歌剧之所以称为“新”,是因为它反映新的生活、描写新的人物、表现新的思想内容。但有人把它弄得很窄,“只能写当前重大的题材,否则就不是新歌剧。”从真理的全面性看,有主导方面,也应有次要的、破格的方面,不能绝对化。反映现代生活应是新歌剧的主流,但也不要因此而妨碍神话、传说和历史题材的歌剧创作。如按新歌剧的特点,来重新处理《牡丹亭》就很有意义。

有人不同意题材分主次,因为一提“主导”,就常常成了“压倒一切”的了。“但是我们当代的剧作者,总要反映当代生活、创造当代人的形象,专门搞古人,有愧于‘当代’两个字。”

其二是歌剧题材的特点。

有人认为歌剧是有自身的特殊性的。“它的基础应该是诗。‘大喜大悲’、‘有激烈的冲突’、‘充满着激情’、‘富于诗情画意’的题材,便适合于写歌剧。它最忌讳‘说理性’强的东西,如开会、打电话、断官司、作结论之类。”它还忌讳情节性太强的场面,作者忙于介绍情节,就没有笔墨来描写人物的内心情感。

歌剧的各种体裁,对题材的要求也有所不同。“例如喜歌剧,如没有抒情性,就不成其为喜歌剧。抒情的地方才有好唱;最喜剧的地方往往不唱,纵使唱了,也是特型的唱。”

“诗情画意”从哪里来呢?“歌剧作者,必须具有诗人的眼光,来对待和表现生活。他应该养成这种职业的特长。”歌剧作家在生活中,像蜜蜂一样,随时采花,随时酿蜜。“他观察生活的着眼点是不同一般的,他脑子里整天想的应该是歌剧舞台,哪里该唱。”——在生活中发现诗意,诗意最后积累成一个艺术构思,产生了创作冲动。“所以,诗意是不能杜撰的。技巧,只有在来自生活的诗意时才有用处。”

那么,什么题材好写歌剧?“能发现诗意的题材就能写。工人生活如有诗意、有艺术的境界,就能出现好的歌词和音乐。”因此,结论是:“我们的现实生活是丰富的、宽广的,如果再加上历史题材和神话传说,歌剧题材就不会窄了。”

4.“关于剧诗和道白问题”

歌剧是音乐戏剧。这音乐主要是声乐,是歌唱。因此,它与话剧不同,有大量的唱段,剧本有大量唱词,既是歌词也是剧诗。这本来古已有之,戏曲也是音乐戏剧之一种,它的唱词也是剧诗,而且是极美的剧诗,如《西厢记》《牡丹亭》等。

《研求录》上记录了会上有同志说,自从有了字幕后,有些歌剧的唱词就露馅了一一枯燥无味,干巴巴没有感情、没有性格,既不生动,也不优美,只是一些哕嗦的大白话、大“水词”。有些唱词写得很“板”,从头到尾,总是七字句,整齐划一,像个“豆腐块”。作曲家最怕的就是这种“豆腐块”式的唱词,旋律、节奏都被框住、被限得很死,无法自由、尽情地发挥。

有的人还认为:“剧诗,是在巨大冲突中产生的一种时代感很强的东西,是和一般的所谓抒情相距很远的东西。剧诗中高级的境界,不是廉价的花啊草啊之类。面对自然的抒情,是常见的;而面对残酷的现实遭遇而抒情,才是新鲜的、深刻的。”

歌剧中的人物如何抒情?有观点认为,人物应该放在斗争中。最好的戏剧性抒情,是斗争最尖锐的抒情。有些戏,在毫无冲突的情况下大抒其情,毫无意思。精彩的唱段、抒情的场面,要用戏剧冲突、人物性格发展的场子铺垫起来。如“洪湖水,浪打浪”,就不是戏剧的抒情:而韩英狱中生死关头唱“娘的眼泪……,”,就是戏剧性很强的出色唱段。

剧诗的雅与俗的关系。“大雅若俗”,反之亦然,二者是辩证的关系。歌剧是戏剧的一种,是“大众”而不是“小众”的艺术。太雅了,容易脱离群众。昆曲就是因为过于走向“雅”而为“俗”的京剧所取代。有人认为,“真正的戏剧语言,不可能避开粗俗的语言。以为这样就不抒情了,是不对的。因为抒情诗只取了生活的片段,而剧诗要表现完整的生活面。所以,不能避开这种东西。莎士比亚作品中就有不少粗俗的东西,关汉卿的作品中也有不典雅之处。”

关于唱与白的关系,也同样是相辅相成的辩证关系。只有“说”没有唱,就成了“话剧”;而只有“唱”没有“说”,从头唱到尾,也会显得“平”、显得单调。“文似看山不喜平”,戏也如此。如上面所提到的,有人轻视“道白”,主张删掉道白,或尽量减少道白,“一唱到底”,都是不明白中国戏曲“千斤‘道白’四两‘唱’”的道理,不明白东方音乐戏剧“唱、念、做、打”缺一不可的传统。道白与唱段,都是歌剧中有机的组成部分。“研求录”写道:“当然,在具体的每一部戏中,会有所侧重而不是平均分配的,有的侧重于唱,有的侧重于做…….这是我们的好传统,应该继承下来。而问题不在于唱多唱少、说多说少,而在于唱的说的是不是地方、唱词说白是不是精彩。”

5.“关于《小二黑结婚》的改编”

歌剧《小二黑结婚》改编自赵树理的同名小说并获得巨大成功。名著改编,是歌剧成功的一条重要的途径,古今中外都有实例。中国戏曲名著《西厢记》《长生殿》等、西方歌剧名著《茶花女》《奥赛罗》《卡门》等,就都是名著改编成为经典之作的。因此,歌剧《小二黑结婚》引起与会者热切的关注,希望作者介绍改编名著成功的经验。

会上,田川同志谈了与改编有关的几个问题。

其一,改编的必要性。

他认为,歌剧不好写,“剧本荒”是经常发生的现象。“一个上百人以至更庞大的歌剧表演团体,长时间没有理想的新剧目上演,很难摆脱嗷嗷待哺、萎靡不振以致离心离德的困境,当然更谈不上什么繁荣与发展。”而名著改编是改变“剧本荒”的重要途径。中外戏剧都有很多改编的剧目,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超过原作的价值和影响,成为脍炙人口、流传久远的经典之作。因此,“我们对改编不应有任何歧视,相反,应加以重视和提倡。”“我希望今后有更多改编名著的歌剧问世,以丰富歌剧的上演剧目,让歌剧事业更加繁荣。”

其二,改编就是创作。

田川认为,创造性的改编就是创作。如果只是机械地按照原著的章节来分幕分场,照抄原著的情节和对话是不行的。“小说与歌剧,到底还是两种不同的体裁。前者是印成书籍,供人自由阅读;而后者则要通过舞台形象,诉诸观众的听觉、视觉,供观众在剧场中集中欣赏。”这种区别,决定了同样内容,要有不同的处理手法。

比如,对题材繁简、取舍,有很大的不同。小说可以通过叙述来介绍人物,而歌剧则通过人物自身的舞台动作来刻画人物,叙述的效果就差得多。如原小说中介绍金旺兄弟的两段文字,读来印象颇深,而放在舞台上效果就差了。

再如,对结构的要求也不同。小说有叙述、有描写,长短尽可随意,结构相对自由。“歌剧是以歌唱和音乐作为主要的表现手段的,必须把剧情推到一定的高度,把人物放在富于诗意的情境中,让人物的心中充满了诗的激情,才能歌唱得自然……”因此,歌剧的结构,要比小说更加集中和严谨。

其三,是如何忠实于原作精神的问题。

首先,“从原著中抽出了基本的故事梗概,即小二黑和小芹这一对年轻人,在争取婚姻自由和美好生活的斗争中,战胜了愚昧、落后、迷信的二孔明、三仙姑,战胜了封建恶霸势力的代表金旺、兴旺,作为歌剧的贯串行动线”。剧作者据此去选择歌剧所需要的人物和情节,这样就得删掉一些东西。如金旺的兄弟兴旺这个人物删掉了,“神仙的忌讳”这一章里所描写的“不宜栽种”、“米烂了”两个生动的小故事因和贯串线关联不大也割舍了。而把小芹与二黑的爱情及其所遭到阻挠等情节,加以强调和渲染,以更集中地表现原著的意图。

其次,对原小说喜剧风格的理解与把握。

田川认为,要做到准确的理解与把握,是有难度的,且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

我想起鲁迅先生为悲剧和喜剧所下的定义:把美的东西毁灭了,便是悲剧;而把丑的东西毁灭了,则是喜剧。依此,赵树理原小说便是喜剧风格,据它改编的歌剧也应是一部喜歌剧。

然而,当田川、马可他们下去小说故事发生地、山西的左权一带山区里深入生活时,耳闻目睹了很多男女青年为追求婚姻自由而遭到残酷迫害的事,有些甚至是骇人听闻的。即便是小芹与小二黑的生活原型,其命运的结局也十分悲惨:“小二黑”被金旺等人活活打死,吊在他家的驴棚里;而“小芹”则被“三仙姑”逼嫁给一个老商人,远走牡丹江去了……

所有这些悲惨情况,都激起作者们极大的同情与义愤。他们将这种感情倾注在剧中。“歌剧初次上演时,小芹从家里逃出来和二黑在崖畔相见等段落,舞台气氛被处理得相当沉重,带着浓厚的悲剧情调。这种处理和原作那种热情、明朗、充满着轻松幽默的笔调,是很不调和的。”“虽然那段戏的音乐写得相当委婉动听,我们在修改时,还是坚决地舍弃了。”赵树理的高明之处在于“不是照相似的把生活记录在他的作品中,而是站在更高角度来观察和处理生活素材,把他同情的人物理想化,赋予他们以勇敢的精神和刚强的性格,在斗争中获得了党的政策的支持,终于战胜了愚昧落后和封建残余势力”。反映生活又高于生活,他把生活中的悲剧转化成为舞台上的喜剧,真善美最终战胜了假恶丑。

最后,田川也没忘记强调指出,因原作是成熟作家的作品,“它是经过了高度提炼和升华了的生活结晶品,而我们改编者,对农村生活的积累与赵树理同志相比,却有很大差距,所以,在增删修补之间,难免有许多‘削足适履’‘佛头着粪’的地方。正如有人指出歌剧改编本的缺陷时所说的那样,我们缺乏足够的生活……”这是谦词,也不全是谦词。因为任何艺术品,都不可能尽善尽美的。至于田川说该剧的成功主要靠原作的成就和影响,以及马可等同志在音乐上和演员在表演上的成就,那完全是他的谦让了。

田川有关歌剧创作较为集中的论述,除了1990年整理的《歌剧研求录》,还有一篇值得注意的文章,那就是他《在1996年全国歌剧观摩演出座谈会上的发言》。发言的前一大半,主要谈当前歌剧发展态势及点评参演剧目,后面则集中谈了对今后歌剧创作的若干意见:“关于如何继续向上攀登,我想谈谈我的一些粗浅的看法,就教于在座的同行们。”这也可视为田川对未来歌剧发展的一种追求、一种梦想。如今,这己经成为这位一生为歌剧呕心沥血的革命老前辈、一位跋涉了几十年的“过来人”最后的嘱托。

田川所谈的意见,提纲挈领,简明扼要:

1.要运用歌剧思维,精心选择具有时代精神并适于用歌剧形式表现的重大题材。

2.要重视歌剧音乐的整体布局,追求全剧音乐的完整性。这标志着中国歌剧走向成熟。过去最初是小调剧,节格式的,主题有时反复,并不贯穿始终。“洪湖”的牢房一幕比较完整连贯,但前后也不是浑然一体的。

3.要努力追求歌剧的戏剧性和音乐性的有机结合。这是使一部歌剧“好听,好看”、成为群众喜闻乐见的精品的关键。要改变某些片面强调音乐性而忽视戏剧性的弱点。

4.要增强精品意识,发挥综合艺术各门类的创造性。良好的剧作,风格独特而又有强烈戏剧性的音乐,演员出色的表演和演唱、辉煌的合唱,配合默契的乐队演奏和新颖的舞美制作等,在高明的导演指挥下,有机地构成一部歌剧精品。

5.努力创作反映改革开放伟大时代生活的歌剧。歌剧如脱离了群众,就失去了生命力。在创作时要了解群众在关注什么、喜欢的是什么,使作品内容贴近生活,反映人民的心声。既要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又有为群众喜闻乐见的美好形式。艺术的“孤芳自赏”和庸俗化现象,必须用“雅俗共赏”的作品所代表。雅俗共赏是艺术的最高境界。